摘要 唐剧是20世纪60年代诞生于我国河北唐山的一个新兴地方剧种。它来源于唐山皮影,在皮影戏的基础上借鉴了评剧、京剧的音乐编创手法与演出程式,又吸收了河北民间歌舞表演,形成了
唐剧是20世纪60年代诞生于我国河北唐山的一个新兴地方剧种。它来源于唐山皮影,在皮影戏的基础上借鉴了评剧、京剧的音乐编创手法与演出程式,又吸收了河北民间歌舞表演,形成了一套完备的表演体系。自诞生之日起,唐剧就受到多方的关注,从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唐剧作品《断桥》到20世纪80年代的《血涤鸳鸯剑》,以及后来多次获奖的唐剧现代戏作品《人影》,都让唐剧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艺术魅力。如今,唐剧这种唐山地区优秀的地域文化艺术已通过其独具特色的戏曲音乐深入人心。一方面是因有陈立岐、苏桂英、韩溪等戏曲工作者的辛勤努力,另一方面则离不开唐剧自身独特的美学魅力。它的唱腔、伴奏、表演风格多样,不同行当、腔体、板式之间的交叉组合为创作者提供了灵活的创作空间,伴唱与合唱形式的融入丰富了唐剧的演出形式。这些多样化的创作手法构成了唐剧别具一格的美学风格。
一、唱腔韵味的模仿再创造
唐剧的前身是唐山皮影,因其诞生在唐山市乐亭县,故又称“乐亭影”。在唐剧诞生初期,为了延续“乐亭影”的韵味风格,维持原有的观众群体,唐剧的唱腔发音方式模仿“乐亭影”的声腔韵味,并在这个基础上结合京剧、评剧的表演方式进行再创造。传统“乐亭影”演员,无论男女角色,一律采用男演员掐嗓演唱的方法。这样的演唱方式音域较广,能够男演女角,比较省力,音色质朴,并可以根据掐嗓的力度调整声音的高低。基于这个特点,唐剧演唱虽然将男女角色分开,但是演员演唱一般采用真声,结合部分高音域的假声,力求还原“乐亭影”质朴的唱腔风格。同时,唐剧的唱腔保留了“乐亭影”唱腔中表达不同感情时所使用的【平调】【花调】【凄凉调】【悲调】【游阴调】等,依据唱词字数和句数规整而发展成【三赶七】唱腔,以及由唱词的上平下仄押韵组合而得名的【硬辙】腔。在延续传统皮影戏表演说唱特点的过程中,又增加了似唱非唱的【五字经】【赞】【大金边】【小金边】等朗诵体腔调,这些创造都构成了唐剧丰富多彩的唱腔体系。
二、行当、腔体、板式的多样化组合
唐剧前身“乐亭影”素来有“三尺生绡做戏台,全凭十指逞诙谐”的特点。它们的演出场地简易,演员单一,仅靠一张嘴就能演绎千军对舞的场面。即便如此,这些元素还远不足以将“乐亭影”移栽到舞台上。所以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们将行当、腔体,甚至是板式做了详细的划分,并在同一部作品中把这些元素进行多样化组合,从而产生千变万化的表演形态。例如,在唐剧《龙江颂》的“百花盛开春满园”唱段中,创作者就是利用【转调】来实现相同腔体在不同行当中的转换,以保证唐剧唱腔中“乐亭影”的原始风味,这段音乐的唱腔使用的是【大儿腔】。【大儿腔】属于传统“乐亭影”男腔体系,与源于女腔体系的【小儿腔】相比,二者旋律线音高基本相同,甚至部分唱段的【大儿腔】音调比【小儿腔】还高,因此要求传统掐嗓演唱的演员具备较高的发声水平。在唐剧作品中,为了区分男女角色的声调差异,创作者通过【转调】的方法在间奏部分把调性从“1=F”转为“1=C”(谱例1),降低了四度,实现了同一腔体在不同行当中的角色转换。1964年春节,于唐山市人民大剧院首演的《红云崖》是唐剧的第一部现代戏。该剧突破性地运用同一板式、不同腔体的演唱方式,描述现代戏作品中人物鲜明的形象差异。在唱段“提起往事话儿长”当中,有乡团头子、老太太及孙子、孙女四种不同的行当。创作者使用的板式是【二性板】,但在腔体方面,乡团头子、老太太及孙子用的是【平调】(谱例2),孙女则用的是【花调】(谱例3)。【平调二性板】的板式速度为中速,节拍规律是一板一眼,用2/4来标记,带有叙述性。在本唱段中,主要体现老太太和小男孩向乡团头子讲述红军到来之前天空出现的异象。【花调二性板】指的是在平调的基础上加花演唱,节拍规律也是一板一眼,常用来表现活泼、天真、诙谐等情感,在这里是表现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活泼纯真。另外,还有相同腔体,不同行当、情感、板式的组合。例如,《血涤鸳鸯剑》第二场结尾,恒秀锦为父采药归来,下马进堂之际却发现慈父病危,悲痛欲绝的她和另外两个兄妹演唱“我的老爹爹呀”唱段。整个唱段以【悲调】为主,板式跟随不同行当人物的演唱变化发展,速度在慢板、散板和中板之间来回切换,以求表现人物内心不同程度的悲痛心理。
三、现代化表演形式的融合
伴唱与合唱形式在我国戏曲发展历程中的运用由来已久,早在数百年前,作为“戏曲鼻祖”的昆曲就已经积累了关于在戏曲中伴唱与合唱的艺术经验。而唐剧中合唱与伴唱的运用则是从1964年第一部现代戏《红云崖》开始的,之后逐渐在部分唐剧作品中成为一种重要的音乐表现手段,“有时用于渲染、烘托特定的戏剧气氛,有时为了深化戏剧主题,有时用于描写戏剧个别人物或群体的心声等”①。例如,《桃李梅》的伴唱唱段“泪眼望月月不明”,《江姐》中的女声齐唱“绣红旗”等,都是后来合唱、伴唱在戏曲中使用的重要体现之一。唐剧中的伴唱与合唱的运用有多种方式。具体来说,主要是围绕某一板式、行当或腔体再结合旋律与音调的素材加以利用与发展。除这几种方式外,还有一种更加自由的融合方式是不拘泥于某一具体的行当和腔体,而是自由运用原作旋律音调的特点谱写新曲。这种方法多用在以全曲演唱为主的大型作品中,它们通常行当齐全,板腔丰富,能够非常灵活地在不同唱段中搭配多种组合,展示出丰富多样的舞台效果。我们以唐剧现代戏《红云崖》的最后一场为例,全村老少被迫观看罗老松蹬崖铲除红军留下的革命标语,大家对昔日刚强坚毅的罗老松产生疑虑,质疑他是否会听信恶人之言,但如果反抗,又不知会带来什么后果。这段《众人心似滚油浇》由领唱与合唱的形式构成,运用对位、哼唱等手段,把众人心中焦虑、担心、恐惧的复杂心理刻画得惟妙惟肖,是全曲的点睛之处。这段音乐主要使用对位演唱的手法,由一人领唱主旋律,其余村民以合唱的形式与领唱相互配合,两段旋律在横向上相互独立,又相互呼应,在纵向上产生和谐的声乐效果。旋律采用民族音乐的编创手法,以抒情为主,音乐优美、悦耳,具有民族歌曲的风格韵味,为传统戏曲增添了鲜明的时代气息。除合唱外,伴唱也是唐剧作品常用的现代表演形式。伴唱通常是为主角演员配以和声,并根据演唱内容调整和声、力度、速度,为演唱者取得最佳的表演效果。获得2019年国家艺术基金巡演资助项目,并在同年被列入唐山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剧目的唐剧作品《人影》,就恰如其分地利用了伴唱为全曲增添了绝佳的艺术效果。主角霍小菊与箭杆王喝酒时的唱段“这是个啥女人”,就利用了四个声部的无伴奏伴唱。似唱似说的伴唱跟随主角演唱的情绪变化时而激情澎湃,时而低沉缠绵,伴奏以和声效果配合主角的演唱,衬托霍小菊内心面对箭杆王答应收自己为徒的欣喜以及对师傅的敬爱之情。伴唱与合唱作为现代表演形式,不仅为唐剧带来表演手段的丰富与情感表现的加强,更是唐剧在现代社会发展过程中时代气息的体现。这些新的表演形式让唐剧表现出独具特色的美学特质,是传统戏曲音乐与现代审美潮流相互融合的结果。近些年来,地方戏曲剧种受到影视行业的冲击,其传播和创作受到不小影响,唐剧等地方小剧种的生存和发展受到严峻挑战,想要从根本上改善小剧种戏曲的生存现状,就要顺应时代审美的变化。在唐剧改革的过程中,创作者曾利用唐剧早期的艺术样式,借鉴京剧、评剧等成熟的戏曲体系,形成了一套自身完备的表演模式。这种改革被证明是能够帮助地方小剧种发展、兴盛的方式之一。如今,唐剧正处在历史的重要转折点,其音乐、剧目、表演程式都需要不断更新完善,如此才能保障它在全国诸多戏曲剧种中不断保持顽强的生命力,展现出独一无二的韵味之美。
《河北地方戏曲唐剧美学特征初探》来源:《中国戏剧》,作者:解玲玲 张红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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